飞蛾扑火……吱。

有一种爱情,是刻在心上的刀。

가장 찬란한 순간, 우리는 하나였다.
“成年人,连崩溃都是静音模式。悄无声息地哭泣,不动声色地治愈。”

【联合产粮活动|澜巍】光明使者与暗夜骑士

555竟然看哭了



澜巍及衍生产粮活动:

澜巍及衍生写手联合产粮活动|第二弹|第十一发




沈巍的伤口又开始出血了。


这对他来说十分异乎寻常。在强行尝试愈合两次都宣告失败之后,他几乎可以确定刚刚抓住的那个地星人拥有某种阻止伤口愈合的异能。


这就很糟。刚才他为了抓到这个人勉强动用了不少能力,现在回到海星双腿都还有点软。


更糟的是因为体力不支,他换上平常衣服抄了一条幽暗的近路,想要快点赶回住处。谁知这么不巧,迎面就被两个劫道的给拦住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古人诚不我欺。


沈巍停下脚步轻叹一口气,借着幽幽月色先低头确认了一下腰侧的伤口位置。之前尖锐的疼痛感已经逐渐变成麻木,令人不快的黏腻血液正在缓慢地浸染着藏青色的衣料,昏暗月光下倒不算太显眼。


就当是破财免灾吧。他温顺垂眼,从包里掏出整整齐齐的一沓钱递了过去。


两人夺下他手里的钱草草数了数,似有些不太满意地哼了一声,骂骂咧咧想去拽他腕上的手表。


沈巍不做声,忍气吞声自己解了手表一并递上。


为什么好好的年轻人,偏要做这种勾当。他心里想着,忍住了开口说教的欲望。


说来好笑,每每换上这身衣服,他总不自觉地想要以老师的身份自居。


像是全然忘了那一身黑袍是怎样狠戾森严,人鬼同惧。


两位劫匪似乎仍然不满意这次的收成,其中一个凑上来,想要抓沈巍脖颈里挂着的吊坠。


沈巍眼中寒光闪过,抬手拦住对方的手腕,接着指间手腕一起用力,顾不得因为这个动作导致的伤口疼痛,抬手就要把人扔出去。


 


那个戴着头盔的摩托男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最近龙城十分流行关于此人的传说。沈巍曾经不止一次在学校里听到女生们说起他,说他戴着严严实实的头盔,一身黑衣,骑着摩托在龙城的街道上神出鬼没,专门狠揍那些对女孩子不怀好意的猥琐狂。


沈巍一直以为大概是个闲着没事怜香惜玉的护花使者,倒没听说过这人也会来管拦路抢劫的小贼。


静谧的夜里,摩托车的轰鸣声毫无预兆地响彻整条小巷,把劫匪包括沈巍都吓了一跳。


那人身手倒也不弱,骑过来后飞身下车就踹倒一个,另一个也顷刻间不敌拳脚。


沈巍默默收好吊坠,低头看到那辆似乎价值不菲的摩托车就这样被随便横着丢在地上,有点心疼地眯了眯眼。


来人大概是误解了沈巍的内心世界,连忙安慰道:“没事别怕,我不疼。”


那人的声音被闷在头盔里,听着十分失真。也不知道他这么把自己憋在里头难受不难受。


沈巍眉头跳了跳,没说什么。他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并不想花力气在无意义的寒暄上。


再说,这人的摩托车是突然出现的,之前一点声响也没有,说明他呆在那里的时间不短了。怎么想也不会是正好路过施以援手的正义大侠。


像是为了印证沈巍的怀疑,那人晃悠着走过来借着月色打量起沈巍的脸:“你受伤了没有?”


沈巍往后退了一步,伤口失血带来的头晕使他这步退得有点摇晃。


那人见状伸出戴了黑色手套的手要去扶他,沈巍侧身避了一下,余光看到巷口有个巡警正往这边看过来。


“有人来了。”沈巍提醒道。


那人似乎是啧了一声,从地上拎起摩托车一溜烟骑着跑了。


 


赵云澜在监控照不到的地方迅速绕了几个小道,把摩托车藏在不起眼的地方,这才大大咧咧回到光明路四号。


“今天有什么案子吗?”他一边进门一边大声问,把伏在桌上发呆的汪徵吓了一跳。


“赵处,你回来了。”汪徵站起身翻了翻桌上的文件架,递给他一页纸:“中午收到黑袍大人的一张通缉单,不过刚才我又收到信息说人已经抓住了。”


“他倒是快,又不等我。”赵云澜抱怨了一句,“给我个蚊香我问他几句话。”


“传信香还是召唤香?”汪徵捧出个一尺多长的漆盒,赵云澜接过来一看,盒子是檀木透雕特调处标志,漆面整齐的回字纹烫了金边,衬在黑色底色上一看就是某人的风格。


“这是?”


“哦,”汪徵这才想起还没汇报盒子的来历,“之前您一直说香剩的不多了,这一盒是今天黑袍大人差人一块儿送来的,里面专门做了几个格子,这边是传信香,分帝君殿的和黑袍大人的两种,这边是召唤香,这个格子不知用来放什么的,说是请您随意使用。”


赵云澜细细看了盒子的内外装饰,又看了那个空着的、正好能放下一把棒棒糖的格子,眉开眼笑地拈起一根香闻了闻,直接揣着盒子回办公室了。


“哎,您打算自己保管啦?”汪徵憋着笑在背后问了一句,没得到回音。


 


赵云澜和黑袍使的关系,已经算是特调处公开的秘密之一。赵云澜刚上任的那会儿,黑袍使和他总是口角不断,一见面就互相冷着个脸。谁知在一起办案的时间长了,两人互相出主意提意见,并肩作战了几次,竟然不知不觉,渐渐的变得如同朋友一般。


再然后,就是现在这样,时不时就出演让众人心照不宣的各种小暧昧,让人不由怀疑黑袍大人是不是被换了内胆,只留一张不动声色不苟言笑的冷冰冰的皮。


“哎,你说,”大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悄悄趴在对面问汪徵,“你说老赵见过黑袍使的脸吗?”


“这个嘛……”汪徵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黑袍使是因为出了意外,脸部被毁过容,才一直戴着面具的。”


“你说的那不是魅影吗?”大庆摇头表示不认同,“我倒听说他是什么集团的总裁少爷,不方便露面才要遮起来,其实本人相当英俊。”


“你那个是蝙蝠侠好吧。”汪徵翻了个白眼。


“可你不能否认,黑袍使似乎挺有钱的。”


“那他也可能是那种不攒钱、有多少花多少的类型啊。”


“但是他面具没遮住的地方,就是下巴和嘴巴都挺好看的。”


“这和毁容也不冲突。”


大庆磨了磨牙似乎想“喵”一声又忍住了:“你到底为啥非要觉得黑袍大人长得很丑呢?”


汪徵愣了愣,低头绞起了双手:“你这么一说,我可能……我就是不想赵处……辜负了红姐。”


大庆听了这话也安静了,半天才说了句:“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我看老赵对她没那个意思。”


“说什么呢,我对谁没意思?”赵云澜拎着外套从楼上下来。


“没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赵云澜也没追问,面上似有喜色:“黑老哥约我明早会面,我回家收拾收拾。”


一猫一能量体扭头目送他出了门,回头交换了一个不可理喻的眼神。


恋爱中的男人啊。


 


黑袍使如约出现在赵云澜的公寓里,周身白雾一散,顿时整个房间都变成了冷库一般,几乎要结起霜来。


“来啦。”赵云澜面露喜色,却在看到对方面具下面惨白的脸颊和下巴时皱起了眉,“你受伤了?”


“不碍事。”黑袍使言色淡淡,“唤本使来可有事?”


赵云澜咬着棒棒糖笑了起来:“瞧你说的,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了?”


黑袍使闻言像是要生气,周身一寒,面具下的脸冷峻了一秒,又忍俊不禁地微笑了。


赵云澜没正形地坐在茶几上歪头看他笑,忽然就好奇了起来:“黑老哥,你的牙怎么样?”


“还可以,”黑袍使不明所以,“赵处长是患了蛀牙吗?这个要及时去处理不然……”


“哎呀不是,”赵云澜制止了他的关心,“我都没见你露出牙齿笑过。”


没等他回答,赵云澜又接着问:“对了,我送你的棒棒糖吊坠你还留着吗?”


黑袍使本就面子薄,被他这么有意无意地一问,更是不好意思开口了,半转过身打起了岔:“赵处长如若唤本使无事,在下便告辞了。”


赵云澜一时间笑得更开心了,这黑老哥一紧张就开始说古文的习惯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有点像老一辈刚学会普通话的时候,一遇到着急的事,就不自觉地变回家乡话。


不过要是这样说起来,黑袍使最习惯说的话,可能还真的应该是古文。


这么多年的时光,黑袍使独自面对沧海桑田的巨变,居然就这样坚持下来了,真的挺令人钦佩的。


赵云澜默默想着,比起黑袍使,自己能做的事实在太少了。不过,能多做一点是一点吧。


“算了,不逗你了,”赵云澜收了嘴边的笑容,“主要是想问你一声,上次说的那几个嫌犯有没有看到行踪。还有就是,你以后抓人能不能带上我?我虽然武功平平,好歹经验还算是丰富。”


黑袍使沉吟了一下:“不想你再受伤了。”


“哎呦我那不是没事吗?”赵云澜起身撸起袖子向黑袍使展示自己的小臂,“当时就蹭花了一块皮,已经完全好啦。”


黑袍使认真看了一眼,点头道:“那就好。”


他低头想了想,又回答了刚才赵云澜问的第一个问题:“我正在让摄政官查阅相关的资料,今天我过去看一下进展,晚上再和你商议。”


“行,”赵云澜看他形态有些疲惫,也不想再强留他,“还有个事儿跟你说一下,可能你还没听说,最近龙城有个骑着摩托车在路上行侠仗义的家伙,那是我朋友,是个好人,也没有超能力,你要是碰上了不用去管他。”


“朋友?”黑袍使有些迟疑。


“对啊,这个人我百分百用信誉替他担保,你就放心吧。”赵云澜拍拍胸脯。


黑袍使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却终于什么都没说,点了个头就原地消失了。


 


沈巍回教工公寓里现身,直接换了上课要穿的衣服,对镜整理了一下便出了门。


他没有想到赵云澜会说起那个骑摩托车的家伙。昨天不过匆匆一面,他对那人没有多少好印象,挺意外这人竟然和赵云澜有渊源。


他有些后悔昨夜竟然没有窥探一下那人头盔底下的真容,紧接着又开始为自己竟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那是赵云澜的朋友,他如果真的是为赵云澜好,就不该心存敌意。


可是他控制不住地在想,这人和赵云澜是如何认识呢。


也许是在赵云澜的学生时代,两人同窗读书,下课便并肩在操场上坐着聊天;也许是在赵云澜去当片儿警的时候,那人路遇匪徒,得到了赵云澜的帮助,从此相交莫逆;也或许,就是人海里普普通通的一次相逢,在书店在广场在饭店在酒吧,赵云澜有着正常人的一切需求……


他控制不住地想,这些他不能参与的有关赵云澜的日常生活,有多令他嫉妒。


“沈老师,您的板书好像写错了。”有同学小声说着,打断了沈巍的思绪。


他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写错了一个字母。


“是写错了,不好意思。”他对那女生微笑颔首,回身用大拇指的内侧擦掉错误的字母,再换了正确的写上去。


一堂课沈巍上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容易捱到下课,他脱力地撑着讲台等学生们鱼贯而出,留下他面对空荡荡的教室,感觉充满了挫败感。


他不甘心。可是一次又一次,百年千年万年,他看得太多了,他无计可施。


他夹着教案走过教学楼长长的走廊,上午的阳光热烈地照进走廊一侧大大的窗户,在空气中投下尘埃缭绕的倾斜光幕。沈巍小心地走在最里侧。


他是属于黑暗的人,阳光再美,或许也不该洒在他的身上。


隔壁班上英文课的学生正在念诗,沈巍一步步踏着韵律,细细听了一遍。


Yesterday, upon the stair,


I met a man who wasn’t there


He wasn’t there again today


I wish, I wish he’d go away...


 


赵云澜没想到还能再碰到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先生。


这会儿天色近黄昏,他骑着摩托在街道里转悠,本来是随便逛逛这些熟悉得如同自己家的街街巷巷,没想到竟然阴沟里翻车——差点撞到了行人。


赵云澜刹车及时,看得也清楚,确定只是差点撞到。那人可能是受到了惊吓才会摔倒。


这不能怪他不够专心,赵云澜想着,那人出现的地方十分刁钻,背后是不通往任何一个门户的死路,平时绝不会有人经过。


“对不住,您是不是迷路了?”他扶着人站起来的时候第一句便这样问了。


那人咬着牙似在忍着痛,只抬了下眼,这一眼让赵云澜想要去摘头盔的手一顿,愣在了当场。昨天他本来在龙城大学背后的巷子里守株待兔想抓一个惯犯,没想到碰到这位文质彬彬、浑身充满书卷气的先生被劫道,少不得出来帮了一下。


还挺有缘,今天又碰见了。


“受伤了吗?”他问,像是在问今天此刻,又像是在继续昨天的对话。


沈巍不由有点恍惚。


他刚才一直在专心致志地用能量追查嫌疑人的踪迹,才刚刚找到点眉目,就被这辆突如其来、带着斜阳一同降临的摩托车一惊,直接坐倒在地上。


他身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虽然已经被他简单缝合了一下,可稍有动作还是会出血。他已经在尝试着制作能够阻断这种能力的生物制剂,但要完全做好还需要一点时间。


持续的失血让他有点头晕,特别是直面着阳光,努力想看清逆光走来的人影的时候。


他是带着光明来的。沈巍不由地想。


“我没事。”沈巍答道。


“先生贵姓?”来人沉闷的声音穿过头盔这样问着。


“免贵,姓沈,”沈巍稍稍停顿了一下,“沈巍。我在龙城大学任教。”


“沈教授。”那人叫了这么一声,又是半天没说话。


沈巍脱离了对方的搀扶,稍微活动了一下四肢。他身上并没什么新的伤处,攒了一会儿力气也就行动自如了。只是穿的衣服勾破了一些,看着有点狼狈。


那人又问了一句,隔着头盔听得有点含糊,沈巍半天才理解了意思,应该是:“你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了,”沈巍礼貌地一笑,“可以麻烦您送我回学校吗?”


 


赵云澜将沈巍送到龙城大学的宿舍楼下,看到沈巍对他欠身作别时好像在忍疼的一皱眉,顿时心中愧疚又浓重了几分。


下次出来还是要小心点,不能再做这种殃及无辜路人的事了。赵云澜有些后悔地想。


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他到达约定地点的时间比预料的迟了二十分钟,本以为肯定会收到来自黑袍使的不满和规劝,可是令赵云澜意外的是,黑袍使也没来。


黑袍使几乎从不迟到。


此前唯一的一次,黑袍使迟到了大概半个钟头,一出现就带着一身血腥味,嘴角还挂着暗红,开口却是为自己迟到而道歉,可把赵云澜吓得够呛。


因此赵云澜和黑袍使说定了,任何时候都不要勉强,先顾好自己的身体。但他总觉得这约定收效甚微。


在他看来,黑袍使实在不像是一个已经存在于这世间万年的人,因为若他懂得久长的意义,就不该如此不计代价,行事决绝犹如飞蛾扑火。


他猜测或许是因为这万年时光太久了,让黑袍使对存活这件事开始觉得厌倦。


希望他猜错了吧。


那么这一次会是为什么迟到呢?


龙城公园中间的这片空地十分空旷,四下无人。赵云澜有点坐立不安地在地面巨大的太极标志上来回踱步,也不知道为什么,脑中总会想起沈巍的脸。那双长长的如同水墨勾勒的眉眼,线条刀削斧凿的脸颊,还有抿成一线的双唇,礼貌一笑便会露出几颗贝齿。


这人和黑袍使太不一样了,却奇异地带着一种非常相似的老学究的气质。


黑袍使终于出现的时候,天色已从微微晦暗变成了全黑,他静默无声地在赵云澜面前现身,规规矩矩地相隔三米,站在太极图的另一端,仿佛带了一身疲惫。


“我等了你一晚上了。”赵云澜板着脸说。


“抱歉,本使……”黑袍使好像真的累极了,说话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气音。


“开玩笑的,”赵云澜连忙说,“我路上碰到点意外,也是刚到。”


“意外?”黑袍使重复了一遍。


赵云澜知道他这是在关心自己,不在意地挥挥手:“不说我了,你是怎么了?你脸色不好,上次问你有没有受伤你还不承认。”


黑袍使稍微低下一点头,半天才回了一句:“一点小伤,是有点棘手,不过真的不碍事。”


“伤哪儿了?”赵云澜上前一步急急问道。


他身上带着属于人间的活生生的温热,只是近了这么一小步,就让黑袍使感觉到如沐春风,却又如临深渊。


他太想拥有,却又不敢靠近这热度。他无法想象假如再次失去,他会不会尸骨无存。


因此黑袍使退了一步。


赵云澜一下子就冷下脸来。


“大人,”他开口就是这个称呼,“有几句话我不知该不该问。”


话说到这个份上,黑袍使也只是意思地抬了下手,省了那一句“但问无妨”。


“这么长时间了,我对大人的心思,想必大人早就明白了。虽然你一直不让我看你的真容,但是我总在想着你。”


赵云澜换了口气:“说实话,有时候看到像你的人,都会觉得动心。”


“大人,我赵云澜这个人,不信天,不惜命,今天只想要句准话,不管您是应允还是拒绝,以后只要您一声招呼,我赵云澜对您一如既往肝脑涂地。”


赵云澜重新上前一步,眼睛亮得令人不敢直视:“告诉我答案就行,不必有什么顾虑。”


黑袍使这次没有往后退,而是定定站在那儿看着他。


不巧,赵云澜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


赵云澜暗骂一声,低头看到是特调处的号码,呲了下牙还是接了起来。


“什么?我马上来。”他挂了电话慌慌张张对黑袍使扔了句“处里有事,先走了”,转身就要往出口走。


“哎,”黑袍使叫住了他,语调柔和却不容置疑,“我和你一起去。”


赵云澜顿了一下,点点头。


 


一踏进特调处两人脚下就差点打了个滑。视线所及是一大滩血从屋子中间蜿蜒到门口,众人簇拥着躺在地上的祝红,林静跪在旁边大声指挥大家帮她压住伤口。


“怎么回事?”赵云澜冲过去,伸手探了一下祝红的脉搏。


“我们在门口被伏击了,”大庆毛都快炸起来了还在强装镇定,“祝红受伤以后有个地星人对祝红的伤口施了一道能量,然后,然后血就止不住了。”


赵云澜看到伤口又长又深地斜贯在祝红的颈动脉上,焦急地帮忙去按,沾了一手冷冰冰的血,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黑袍使蹲下来试了一下,然后起身对林静说:“去拿针线缝合一下,加压包扎。”


他轻轻按了按赵云澜的肩膀:“你等我。”


不等赵云澜反应,他便举步消失了。


 


直到沈巍出现在实验室,刚才赵云澜在公园里说的那番话,对他心神的震颤仍未平息。


他想过慢慢告诉赵云澜自己的身份,然后等待赵云澜自己去找寻万年前的记忆。


在他的设想里,他和赵云澜之间的一切都是需要时间,需要等待的。


他没想到赵云澜洒脱到不愿承受任何若即若离的恐惧,想要他当场给一个答案。


可是他又能怎么说呢,与赵云澜所恐惧的相反,他的心声太过汹涌也太过厚重,不是现在的赵云澜所能承受的。


这个答案今天他没给,明天呢?他能拖多久呢?


“有时候看到像你的人,都会觉得动心。”


赵云澜说的这句话突然蹦出来。刚才他听到这句话就觉得突兀了,这个令他动心的人,指的是那个一身黑衣,骑着摩托车到处打抱不平的朋友吗?


或许一个这样的人,会比自己更适合他。


沈巍将实验室的冰柜打开,拿出做好的一排样品。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昨天抓住的那个地星人还有个哥哥,两人能力相仿。


他本打算先拜托特调处找到这个地星人,再采集样品进行试验,可是现在,祝红等不了那么久了。


现在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自己身上试药。


沈巍毫不迟疑地解开腰上紧紧裹着的绷带,咬牙忍过这一阵疼痛。


几乎是刚离开绷带的压力,血珠就从缝合好的伤口里慢慢渗了出来。


他将样品滴剂整齐地一列排开,拿起第一个滴了下去。


腐蚀般的疼痛在伤口处跳起舞来,仿佛要一寸一寸侵袭到全身的每一道神经。


沈巍额上的汗珠渐渐流到下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他运气还算不错,试到第五种就试出了效果。


沈巍低头欣慰地看着伤口渐渐不再出血,长出了一口气,来不及花时间去让伤口愈合,便拿起瓶子消失在原地。


 


黑袍使回到特调处一句话也没说,先跪在祝红旁边用能量探查了一下,幸好他来得足够快,人还有的救。


他把瓶子里的药剂滴在祝红的伤口上,滴了大概两管,终于看到伤口不再往外涌血了。


大家见状都松弛下来。小郭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刚才全凭一腔焦急坚持着,现在松了一口气,直接跌坐在地板上。


汪徵抹了把脸站起身,用沾血的手接起了从刚才起就响个不停的电话。


“赵处,发现嫌犯当街袭击人群,就在光明路附近。”


黑袍使收回为祝红疗完伤的手,把手里的瓶子递给赵云澜:“你在这儿守着她,我去。”


“哎……”赵云澜想拦着点,竟然连片衣角都没抓住。


他低头看到祝红脖子上已经光洁如昔,不由骂了一句,起身就要往外走。


“赵处,黑袍使已经去了,还会有什么问题吗?”汪徵不解地问。


“你知道什么,”赵云澜难得地暴躁起来,“他用能量救人是会被反噬的,哪能扛得住。具体位置在哪?”


赵云澜是骑着摩托车抄近路去的,远远便看见一片骚乱。不知怎么搞的,他好像竟然比黑袍使还快了那么一点点。


果然是被反噬受伤了吧,赵云澜惴惴不安地想。上次黑袍使被他们求着救人,刚救完自己就吐血了,为此赵云澜和他生了好长时间闷气。


也是这件事之后,赵云澜才知道他的能量在海星有诸多限制。


他走了这么一下神,不觉把摩托开得有些近了。可能是赵云澜一人一车这个目标太过拉风显眼,他还来不及摘掉头盔,这一片纷乱的始作俑者就朝着他冲了过来。


赵云澜没别的办法,只能拔出腿上的匕首上去跟那人手里的刀子见招拆招。案发紧急,估计这人离开特调处就直接跑到这里来发疯,他们还没弄清对方的能力是怎么发动的,此刻多少有一些被动。


那人见一时半会儿拿不下赵云澜,干脆退了两步,从旁边的大楼出口揪了个姑娘,刀子一横一脸不怕死的表情。


那姑娘吓得花容失色,眼泪扑扑簌簌地往下掉。


“你别冲动,有什么事儿冲我来,别吓唬人家小姑娘。”赵云澜连忙说。


“你先把刀扔了。”那人命令道,见赵云澜乖乖丢下了刀,才接着说下去,“你又是谁,不是黑袍使的都给我站远点。”


他处于激动的情绪太久,已经失去了动作的稳定性,就这么几句话,那女孩的脖子上已经被刀口蹭开,流下一道鲜血。


赵云澜愣了愣,故意拖长了声音:“不是,你想想啊,黑袍使哪里会在意人质这种事呢?你抓她有什么用?”


那人僵硬了几秒,似乎想要赞同赵云澜又觉得不太合适。


“你看,我和黑袍使也算有点交情,我觉得你还是抓我更靠谱一点。”


那人被他说得产生了几分迟疑,头部稍稍一歪,赵云澜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抢身上去打掉他的手臂,将女孩子拉出来甩到一边。


被激怒的嫌犯回手就要把刀子往赵云澜的后心捅。


赵云澜避之不及,却感觉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向前飞了出去。


他在街上翻滚了几圈才支起了身,正好看见幽蓝的斩魂刀带着一线血色从嫌犯的脖子上划过。


那嫌犯睁着眼睛,似乎是没想到就这样了此一生,嘴角却狰狞牵出一抹笑。


赵云澜看他倒了下去,这才发现他手里那把刀正被他痉挛的手指从黑袍使的胸口拽出来,刀面上是殷红的血液,还有没散尽的黑雾缭绕。


赵云澜心里突然被揪了一下,疼得呼吸都不畅了。他爬起来就往回跑。


 


沈巍去挡那一刀的时候并没有多想。


不管那个戴着头盔的家伙是赵云澜的朋友也好,是见义勇为帮助市民的侠客也好,或者只是沈巍看不惯的一个家伙也罢,都不该为这种事牺牲生命。


这种事,是沈巍自己的责任。


他低头看了一眼血如泉涌的伤口,试图用能量暂缓它的流动,不出所料地失败了。


他在剧痛的冲刷中按着胸口跪倒下来,张口咳了两声,斩魂刀一瞬间化为虚无。


刚才他本就是强撑着去试药,又强撑着去救了祝红,此刻能够调动的能量寥寥无几。而唯一有用的那瓶药被他留给了赵云澜。


来不及了,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


沈巍认命地想。


遗憾吗?多少还是有一点的。他本以为等赵云澜经历过那段万年前的记忆之后,他会过得轻松一点。


不再有没完没了的秘密、掩饰、试探,不再有那么多言不由衷和欲言又止。


自从和赵云澜相遇以来,他以这个高高在上的身份和他交往,竟然真的从未坦诚相待。


多少还是有一些不甘的。


他手里攥着万年前被赵云澜遗失的那段记忆,可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因为他只知道这故事的过去,却不知道故事的结局。


阴差阳错,或许他注定要为此付出生命,而此刻,赵云澜和他的过去尚未发生。


或许他在赵云澜的生命中注定只是一个遗憾,这便能解释,为何赵云澜在万年前对他那样好。


他轻叹一声,合上了眼睛。


幸好保住了祝红,还有赵云澜的那位朋友,他们应该,都是会真心对赵云澜好的人。


幸好他听过赵云澜的告白,也算是圆满。


只愿他死之后,赵云澜依然能够过得快活洒脱。


 


他周身的黑袍化作烟雾丝丝散去,露出藏青色的西装,细致的布料正在被鲜血浸染。


他看到那个戴着头盔的人正飞身越过那辆被又一次随随便便扔在地上的摩托车,朝他跑了过来。朦胧间那个黑色的头盔在空中稍微浮动了一下又落下去。


他花了点时间才明白对方是把头盔摘下来了。


“黑老哥!”他听到那人脱离了头盔的声音,清晰而熟悉,“你、你是沈教授?……黑袍使?”


他努力挣扎了一下,带着和对方同样的惊讶发出了微弱的声音:“赵、赵云澜?”


他们的话音里都有着不合时宜的哭笑不得。


原来真相是这样,原来侠客就是赵云澜,而那个赵云澜口中像黑袍使的人,竟然是自己。


“这个!这个东西对你也有用的对吧?!”赵云澜半抱起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那瓶沈巍刚刚给自己的药。


他没等沈巍回答,撕开沈巍的衣服就把手里的液体往那个不断涌血的伤口上倒了上去。


沈巍看着他被头盔压得乱七八糟的濡湿头发,轻笑了一声:“你说你对我动了心。”


“什么?”赵云澜担忧地盯着沈巍胸口的伤口终于渐渐不再出血,不觉已出了一头亮晶晶的汗。


沈巍伸手替他擦了一下,执着地重复了一遍:“你说你对我动了心。”


赵云澜放下已经被倒空的瓶子,握住沈巍的手:“对,我是对你动了心,但是你再吓我一次,它就再也动不了。”


沈巍没有着急去让伤口完全愈合,而是稍稍将身体放松,放心地仰枕在赵云澜的身上。


他感觉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我答应你。”沈巍说。


什么过去什么未来,都不重要了,他拥有赵云澜的现在,此时此刻,已经别无所求。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赵云澜笑了。


“对了沈教授,我还有一个要求,”赵云澜小心地理了理沈巍额角的发丝,“我,赵云澜,特调处处长,现在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特调处。”


“我拒绝。”


“哇等一下,你都不听听我的条件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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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们看完文了,活动也了解一下呀(ง •̀_•́)ง具体说明在合集的第一张,简单来说这是个猜作者的活动,参与的名单在合集的活动说明中,大家多点评论好不好哇(ฅ>ω<*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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